文:大香嘟嘟客廳
高田馬場的手塚治虫大壁畫
少年的書櫃,有許多手塚治虫漫畫:《佛陀》、《火之鳥》、《怪醫黑傑克》、《原子小金剛》、《人間昆蟲記》及《狼人傳說》,後來麥田出版的《我是漫畫家:漫畫之神手塚治虫唯一親筆自傳》也令我們愛不釋手。是的,是「我們」,最初是因為疫情在家期間,把這些漫畫當作存糧一樣放在家中,但看漫畫怎麼可能沒有「同人組織」,我們於是自然而然地在家成立了「手塚治虫讀書會」。
近來和孩子前往日本的兩次旅程裡,我們都和手塚治虫不約而同相遇了。一次是在東京,從從 JR 山手線抵達高田馬場站轉東京地鐵 ,在高田馬場竟然讓我們幸運地看到這個手塚治虫的作品大壁畫。手塚治虫在創作《原子小金剛》(ATOMU/阿童木)時,他的工作室就在附近,所以說,高田馬場站,根本就是原子小金剛的家。
壁畫位於鐵道下的鐵橋,巨大的轟隆轟隆聲音,就像是《狼人傳說》的主角一下山抵達城市的緊張感,我想《狼人傳說》的背景,也在高田馬場呀!
Black Jack 發刊五十週年特展
這幾天,路過長崎縣立美術館,巧遇到了「Black Jack 50發刊五十週年特展」,趕緊在閉館之前衝進去,收到莫大的驚喜。展覽把手塚治虫在《怪醫黑傑克》所展現的世界觀立體呈現出來。《怪醫黑傑克》除了奠基漫畫家之前的個人醫學專業,並將人體解剖作為漫畫語言的圖像表達,嶄新呈現到觀眾面前,當然也引發了不少這方面的討論,展覽也講這部漫畫所表達出手塚治虫的時代觀察(往往新聞剛出現的事件,就立即被放到漫畫裡成為情節)、社會性、對醫療體制的評論(例如「當我們在修復人體的時候,人是否依然被視為人?」這樣前衛的討論)、醫療的現代性(早在《怪醫黑傑克》就已經提出傳染病下的社會秩序,去思考生命愛與死亡,甚至傳染病和地球的未來)。
在展覽中,我們得到另一個不期而遇的大驚喜 ⎯ Blacka Jack在漫畫中曾經來過Macau,為了找到他住在澳門的父親與繼姐妹!
「為兒童創作」的漫畫家
在手塚治虫的創作以來,已經有了要給兒童讀什麼漫畫的討論。
他以「為兒童創作」為前提,在他發表的刊物中,有那個時代以男孩讀者閱讀對象的台灣《新寶島》與《青年漫畫》,展覽中說到手塚治虫在創作時,已經有了對孩子們長大後,他們所擁有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的期望。
在《我是漫畫家》裡,我們可以看到「為兒童創作」的這樣一位漫畫家有過的掙扎:通貨膨脹越來越嚴重,非法商人持續賺進大把鈔票過著優渥的日子、餐飲店表面上停業、背地裡偷偷營業,即使「兒童福祉法」公布了,流浪兒童的數目也完全沒有減少。
流浪兒童 ⎯ 悲慘或憐憫之情早已褪去,現在他們看起來更如同怪誕詭異的小妖怪。這或許是因為戰爭已結束兩年,他們已經適應了自己的生活,開始恣意發揮其生活能力。如果你在車站前的食堂吃點東西,大概有一半食物會被流浪兒童拿走。他們會站在客人前面很有耐心地一直等、一直等,毫無一絲羞恥、也並非嘴饞巴望,反倒像是在責怪我們這些沒遭受到戰爭摧殘,還能夠厚著臉皮吃飽肚子的人。位於上野地區地下道裡的流浪兒童聚集地,清潔人員幾乎每天都會臭著臉巡邏,對他們噴灑DDT(農藥的一種,全名雙對氯苯基三氯乙烷)。
兒童漫畫家為此感到萬分羞恥。講什麼「為孩子們創作」,就算拿漫畫給流浪兒童看,他們也真的會開心嗎?到最後終究是無能為力,一事無成。
那是在1944年東京大轟炸,1945年日本投降,1946年戰後兩年,孩子們的「現狀」。藉由漫畫創作,想去改變孩子們的生命處境,有可能嗎?今天,2024年,我們是否已經得到了答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