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人間世
去年人間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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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的門》完成40年後,才出版《天堂舞哉足下》。既有 天與地,醖釀續寫人,三部曲,轉眼便24年過去了。漫長 的歲月,一點也不假,在這些日子,無論多少次喜樂,接 下來的憂思,總是揮之不去,情慾的跌宕,年老疾病的磨 損以及時代帶來的哀傷,夢想抵受著不停的嚙咬,可以 說,一切變得血肉模糊,幾乎快要露見骨骼的階段。
記不起誰在安慰我:經歷過千般苦而不倒,才是快樂之 境。天啊,真是一個漫天大謊。左拉眼中的畢生的快樂, 原來是未完成的狀態才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滿足。但丁《神 曲》中,把貝雅特麗絲之死,比作耶穌的升天,我讀過。 湯瑪斯曼的《魂斷威尼斯》,在絕望中撈起正將消失的幻 想,自瀆一番而已。米基朗吉羅遺在大教堂的作品,有五 分之三是未完成的。他的雕像也因不愛守規則而不再創作 下去,他認為這種留白,反給觀者多些想像。塞尚就常常 把自己描述為僅是處於概念在進行中,而從沒有實現,因 為他認為理念本身是在不停變化中中,今天所繪的,到明 天想法卻不同了。巴爾扎克的中篇小說 The Unknown Masterpiece ,主角畫家Frenhofer 對年輕的愛
慕者說:這就是我畢生最精心的作品了。可是,最後呈現 他眼前的只是空無一物的畫布。
在過去的日子,我斷斷續續把所見所思所聞記下來,不完 整的,甚至不連貫的。人世間可以目睹的,所經歷的,所 陷入的,或許同樣是如此:不完整, 甚至不連貫的。整部 《去年人間世》,穿插不少英語,當然絕非炫耀一些什
麽,而是整個故事情節都在外地發生,全部人物也非華 人,他們的思想行為,賴母語表達,十分正常。那些部 分,我刻意集中情色描寫的範圍,純因為避免一些道德灌 腦的黑眼睛黃皮膚人士,找到審判的機會。
自問才情比不上大師們,那麼,我的文本自然更不完整, 根本只不過是碎片一堆而已。不妨這麼說,是一個大腦的 短暫璀璨與永恆悲愴後留存下來的殘卷記錄,也是語言與 思維不停互殺後仍保存下來的殘卷記錄。人物的你我他, 各放在不同的視覺位置發展,不僅是鏡子一面,反近於雪 花拼湊的萬花筒,達致樂兮醉兮的虛擬境界。剎那間,我 不禁想起波蘭斯基的電影The Ghost Writer 的最後一幕: 主角被汽車撞倒,手中的原稿頁頁脫散,蝴蝶般在晴空飛 舞,風之盡頭,不知去向。
AI 總是這樣回答我,他沒有感情,也沒有記憶,只是依賴 數據來說話。我認為:水瓶座年代,血肉之軀同樣做得 到,分別在to be or not to be 罷了。
